致敬《左撇子女孩》(2025)《Left Hand, Still(Mitski)》《我不知道算不算(魏如萱)》by 林初 lin chao

(圖、文、音樂/ 林初 lin chao)

致《左撇子女孩》(2025)《Left Hand, Still》非華語母本 — 結構冷靜敘事聲線(Mitski)

當「被修正的身體」第一次拒絕感謝

創作背景與核心理念

這首歌先以非華語完成母本,不是為了國際化,而是因為華語敘事在結構語態上太容易把經驗推向「理解、修復、成長」—句子會不自覺變得更圓、更有道理、更像一種結論。

但《左撇子女孩》需要的不是結論,而是把「修正」留在原地:不被安慰,不被合理化,不被改寫成謝謝。

Mitski 所代表的聲線倫理,是一種冷靜到近乎無表情的拒絕:不抬高音量,不宣告立場,只用最平的語句,把重量壓回你身上。

電影與致敬

《左撇子女孩》的殘忍不在於暴力,而在於「為你好」的日常完成方式:

沒有責罵,沒有傷痕,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指令「這樣比較好」。

電影不讓你抓住一個明確的「那一刻」,它讓你長時間待在角色的感覺裡:

你沒有被傷害到足以被保護,卻也從未自由到可以選擇。

〈Left Hand, Still〉就是為了這種狀態而寫:

身體仍記得,但世界已經要求你忘記。

為什麼選擇「Mitski」

Mitski 的音樂最擅長處理「被需要、但不被承認」的存在困境。她不把痛苦唱成宣言,而是唱成一種無法移走的現實重量。

從〈First Love / Late Spring〉、〈Nobody〉到〈My Love Mine All Mine〉,

她允許一件事發生:

句子可以停在未完成,情緒可以不被翻譯成體面,反抗可以只是一種不再配合的沉默。

這首歌參照的不是她的唱腔複製,而是那個位置—當你終於不想再說「謝謝你們為我好」的那一刻。

非華語母本的必要性

若直接用華語寫,語態很容易自動導向:

「我懂了」「我長大了」「我釋懷了」。

那會把《左撇子女孩》的殘忍改寫成一種勵志敘事,讓「修正」被合理化,讓受害者被迫體面。

所以先用非華語母本鎖住倫理立場:

不安慰、不收束、不給出口。

樂評視角

這首歌不是在講創傷,而是在講「被訓練成正常」的代價。

它不求觀眾同情,它只把那句最常被忽略的話留到最後:

你可以沒有被打,

但你仍然被改寫了。

 

致《左撇子女孩》(2025)《我不知道算不算》華語倫理轉譯版 — 魏如萱

當「還沒想清楚的人」被允許不要立刻成為答案

創作背景與核心理念

如果說《我還是這樣寫字》是一首回望,那《我不知道算不算》則停留在尚未完成的當下。

這首歌同樣來自同一個英文倫理母本,但在轉譯成華語時,刻意保留了語句中的不確定、停頓與自我打斷。

因為《左撇子女孩》不只關於「被糾正」,也關於當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錯的那一刻。

那不是痛,而是一種更模糊、也更長久的狀態。

電影與致敬

《左撇子女孩》的殘忍之處在於,它沒有拍「那一刻」。

沒有明確的轉折點,沒有你可以指認的傷口。

電影讓觀眾長時間待在角色的感受裡:

一個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反抗、甚至不確定「這算不算一件事」的狀態。

《我不知道算不算》正是為了這個瞬間而存在。

為什麼選「魏如萱」

魏如萱的聲音代表的是華語流行音樂中極為罕見的「即時內在敘事」。

她不是回顧,不是總結,而是直接把正在發生的思考說出來。

從《你啊你啊》、《末路狂花》、《Have a Nice Day》,

魏如萱的創作始終允許一件事發生:

情緒可以還沒整理好,語句可以還在路上。

這首歌選擇參照她的聲線倫理,不是為了複製她的唱腔,而是借用那個位置—

當一個人還在思考,卻已經被要求站穩立場之前。

華語倫理轉譯的必要性

華語敘事習慣常常要求清楚、完整、得體。

但對某些經驗來說,這本身就是另一種壓迫。

《我不知道算不算》拒絕把模糊修正成答案。

它留下猶豫,留下卡住,留下那個不確定是否「有資格被說出來」的瞬間。

樂評視角

這首歌並不試圖替《左撇子女孩》補上情緒,而是替電影保留了一個仍然開放的傷口。

它不是控訴,不是宣言,而是一句還沒被說完的話。

而正是這種未完成,讓它成立。

「 為什麼《左撇子女孩》的致敬歌曲,必須先用非中文寫成 」

這首致敬《左撇子女孩》的歌曲,並非一開始就以華語完成,並不是為了「國際化」,也不是為了逃離本土語境。

相反地,這是一個刻意延後華語書寫的決定。

《左撇子女孩》所描繪的,並不是成長被修正、錯誤被導正的故事,而是一段長期被觀看、被糾正、被要求符合「正確姿態」的身體經驗。

這種經驗在華語文化中,往往過早被轉譯為:

「為你好」、「忍一下就過去了」、「以後會感謝」。

但電影本身拒絕給出這樣的答案。

因此,這首歌的第一個版本選擇以非中文語系完成,

目的只有一個:

讓創作暫時脫離熟悉的文化安撫機制,只處理觀看、身體與沉默本身。

英文在此並不是主角,它只是降低情緒修辭的工具,讓句子更冷、更短、更接近「被要求站好」時的狀態。

旋律與編曲也在這個階段先行完成,透過取樣與結構設計,建立一個足以承載重量的聲音骨架,而不是替語言補情緒。

當這個「母本版本」成立後,歌曲才會回到華語語境,進行第二階段的重新書寫。

不是翻譯,而是倫理層面的重構。

因為只有當旋律與結構已經站穩,華語才能不再急著給答案,而是有能力保留傷口。

這不是一首要「安慰電影」的歌,而是一首希望在十年後,仍能讓人重新想起《左撇子女孩》:

為什麼當年那麼不舒服,卻那麼重要的作品。

 

致《左撇子女孩》歌曲的創作導言

為什麼我選擇用「藝術電影致敬系列」的方法,為《左撇子女孩》寫歌

很多人問我,《左撇子女孩》已經有一首很好聽、也很成功的主題曲,為什麼還要再寫一首。

也有人問,為什麼要用一種看起來不那麼流行、甚至有點反市場的方法。

答案其實很單純。

因為我不是想再寫一首「適合電影的歌」,而是想寫一首能讓人重新理解這部電影的聲音。

一、這不是在寫一首好聽的歌,而是在翻譯一種觀看倫理

我長期進行的「藝術電影致敬系列」,本質從來不是替電影配情緒,也不是幫角色說話。

這個系列真正嘗試做的,是把電影鏡頭裡的觀看方式,翻譯成聲音的結構。

在《Roma》中,我關注的是被留下來卻沒有名字的人。

在《Amour》中,我面對的是愛如何在死亡面前保持誠實。

在《The Tree of Life》中,我思考的是存在本身是否需要被回答。

而《左撇子女孩》,它真正關心的從來不是成長或勵志,而是修正。

二、為什麼我沒有走告五人的那條路

我必須先說清楚一件事。

告五人的〈將錯就對〉是一首完成度非常高的作品。

它好聽、動人,也非常符合告五人一貫成熟而溫柔的敘事風格,同時也很適合在片尾字幕中陪觀眾離開。

但一首歌選擇的敘事位置,本身就決定了它能走到哪裡。

〈將錯就對〉的核心語法,是把被擠壓的經驗轉譯成成長,把被修正的身體轉化為自我和解,並且很快替角色完成情緒的收束。

這在華語流行音樂中是一條非常成功、也非常安全的路。

但《左撇子女孩》其實不是一部成長片。

它是一部關於矯正的電影。

它不急著給出口,也不急著替角色完成心理總結。

它只是反覆地問一件事:

為什麼一定要變成右撇子。

三、《左撇子女孩》真正缺少的,不是更多情緒

如果只是要比誰更感人、更好聽,那並不存在所謂的超越。

真正可能讓這部電影在時間中留下更深位置的,是補上它沒有說出口、卻始終存在於鏡頭裡的那條聲音軸線。

《左撇子女孩》留下的不是單一的感動,而是一種讓人長時間不安的感受:

身體被觀看

行為被修正

自然狀態被命名為錯誤

這些經驗在現實中往往不被視為創傷,因為它們不夠劇烈、不夠明確,也沒有明顯的受害時刻。

但正是這種不足以被保護,卻足以改變一生的經驗,才是這部電影最準確、也最殘忍的地方。

四、我選擇了一個不同的聲音視角

我沒有試圖寫一首角色的心情歌。

我選擇讓聲音站在三個經常被忽略的位置:

被修正的身體

被觀看的手

被命名為錯誤的自然狀態

這也是為什麼這首歌不是關於「最後變好了沒有」,而是停留在一個始終沒有被回答的提問之中。

為什麼一定要對。

最後

我並不是要否定任何已經存在的作品。

我只是選擇承擔另一種創作責任。

如果有些歌的任務是陪人走過,那這首歌的任務,是讓人停下來,看清楚自己正在看的是什麼。

這正是我選擇用「藝術電影致敬系列」的方法,為《左撇子女孩》寫歌的原因。

(圖、文、音樂/ 林初 lin chao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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